文：上海君倫律師事務所
反壟斷執法是維護市場競爭秩序、保護消費者利益和促進創新的重要手段。 在反壟斷風暴下，企業應加强合規意識和培訓，建立合規體系和機制，製定應對突襲檢查的預案，加强與執法部門的溝通，關注反壟斷法規的變化，强化內部監督和稽核，建立危機應對機制。 本文旨在為企業提供應對反壟斷執法挑戰的策略和建議，幫助企業加强反壟斷合規建設，在風暴中保持從容。
- 一. 反壟斷行政執法機构的改革與職能
1、“三合一”改革
2018年3月，國務院機構改革方案公佈，反壟斷執法機构“三合一”。 此前商務部（反壟斷局）、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（價格監督檢查與反壟斷局）、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（反壟斷與反不正當競爭執法局），分別承擔相應的反壟斷執法工作，交由市場監管總局承擔反壟斷統一的執法職能。 之後，反壟斷執法體制又迎來一次改革。 2021年11月18日，市場監管總局加掛“國家反壟斷局”牌子。
2、反壟斷執法機构的職能分工
1
反壟斷執法一司
負責壟斷協定、濫用市場支配地位以及濫用知識產權排除、限制競爭等反壟斷執法工作。 組織實施數字經濟領域壟斷協定、濫用市場支配地位執法。 指導地方查處壟斷協定、濫用市場支配地位案件，組織協調跨省（自治區、直轄市）壟斷協定、濫用市場支配地位案件查處。
2
反壟斷執法二司
負責依法對經營者集中行為進行反壟斷審查。 負責查處違法實施的經營者集中案件，查處未達申報標準但可能排除、限制競爭的經營者集中案件。 開展數字經濟領域經營者集中反壟斷審查，監督執行經營者集中附加限制性條件，指導企業在國外的反壟斷應訴和合規工作。
此外，根據《市場監管總局關於反壟斷執法授權的通知》，市場監管總局亦可以授權有關省級市場監管部門管轄下列案件。
二. 反壟斷行政執法應對策略
1、執法案件來源
絕大多數的反壟斷行政執法案件來源於舉報，其中濫用市場支配地位、橫向壟斷協定和縱向壟斷協定案件佔據主要部分。 舉報的主體多樣，包括經銷商、競爭對手、離職員工等。
2、執法部門的突襲調查
何為黎明突襲調查？ 意為反壟斷執法部門在未先行通知的情况下到訪有關場所，並綜合運用多種調查手段，有特定目的的、有針對性的正式反壟斷調查。 相比於通常的書面問詢、約談等調查管道，黎明突襲調查具有如下特點：
1
事出有因，即為了合理利用執法資源，執法機构通常在已掌握一定事實與證據的情况下啟動突襲調查；
2
不會事先通知被調查企業，企業應對調查的難度較大；
3
綜合運用多種調查手段，包括：進入經營場所、辦公室調查，詢問和製作調查筆錄，查閱、複製檔資料，查封、扣押證據，査詢銀行帳戶等；
4
阻礙調查後果嚴重，不僅可能導致罰款、拘留等行政處罰，還可能給個人帶來刑事責任。
3、不當應對突襲調查會產生哪些後果？
在突襲調查中如果應對不當，除了阻礙調查的法律責任之外，還可能會給公司帶來多方面的其他風險。 具體如下：
1
導致加重對壟斷行為的處罰，因違反《反壟斷法》第六十二條，組織可處五百萬元以下的罰款； 對個人處五十萬元以下的罰款。 在突襲調查過程中與執法人員產生的摩擦或衝突，不利於後續就所調查的案件與執法人員進行積極的溝通，甚至可能被視為構成從重情節，從而導致企業因壟斷行為被處罰款比例的提高同時，相關處罰將進行網上資訊公示和記入征信系統。 實踐中已存在多起因阻礙反壟斷調查而受到《反壟斷法》處罰的案例，涉案主體包括企業自身、法定代表人、高管、IT人員、普通員工等；
2
導致治安管理處罰，阻礙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依法執行職務的，將被處以警告、罰款甚至十日以下治安拘留等行政處罰；
3
導致刑事責任，嚴重的阻礙調查行為可能涉嫌妨害公務罪等罪名，產生刑事責任，實踐中已有相關案例；
典型案例：康惠醫藥與武某阻礙突襲調查案
2019年5月23日，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對康惠醫藥涉嫌實施原料藥壟斷行為，開展反壟斷突襲調查。 調查中，康惠醫藥故意拖延，不配合調查，切斷公司辦公系統網絡，删除電腦檔資料。
在執法人員調查取證時，康惠醫藥法定代表人、董事長武某，組織、指揮30餘名公司員工及社會閒散人員暴力搶奪證據資料，不顧執法人員阻攔，將有關證據資料强行隱匿、轉移； 在執法人員責令停止違法行為時，武某及相關人員進行暴力阻撓，造成部分執法人員受傷； 為逃避法律制裁，將現場錄影硬碟拆除； 組織身份不明人員20人左右，圍堵執法人員所在會議室，並進行示威與威脅。
同日，當地警察通報，已對武某等人採取刑事強制措施，涉嫌妨害公務、隱匿會計憑證/會計帳簿、非法拘禁等罪。
2019年6月28日，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對康惠醫藥阻礙反壟斷調查的行為處以罰款，頂格100萬元； 同時，對武某及其他11名康惠醫藥員工處以罰款，其中武某被頂格罰款10萬元。
2020年4月14日，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發佈對康惠醫藥壟斷行為的處罰决定：沒收違法所得1.089億元，並處2018年度銷售額10%的頂格罰款，計1.438億元。
三. 企業應對策略建議
1、定期合規培訓
定期對員工，尤其是高風險人員（高管、銷售）進行反壟斷合規培訓，摸排員工工作中可能出現合規風險的場景並加强自查，例如規範員工與經銷商、行業協會、競爭對手、以及員工內部的相關溝通話術、形式。
2、舉報及迴響制度
設定內部/外部的匿名舉報制度，保持通路暢通，及時扼殺合規風險。 對於舉報人，需要保證其個人安全，建立“吹哨人”獎勵及保護制度。
3、建立黎明突襲調查應急機制
製定應對突襲調查的應急計畫，包括法律顧問的快速介入、員工的培訓等。 與執法部門保持開放和誠實的溝通，避免任何可能被視為阻礙調查的行為，最大限度降低風險與損失。
